近日，作家孙频携“小城女性系列”的三部小说《白貘夜行》《天空之城》《狮子的恩典》做客广州湾区书屋，与中山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谢有顺，暨南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申霞艳展开对谈，与广大读者分享近年创作心得与离开故乡后的切身感受。

发现时代与女性之间的关系

申霞艳是从湖南走出来的文学博士、教授，同为女性，她对于孙频笔下的女性有着非同寻常的感受。她以自己和身边人的经历举例，提到《天空之城》里的姐姐刘静的形象十分典型。在二十世纪90年代，普通人家的孩子都以上中专为傲，这样可以早点接受就业安排，但其中的一部分人还是选择参加高考，这是个激流涌动的时代，人们一面接受外来文化的影响，一面面对着现实的拷问。

活动现场。

在申霞艳看来，孙频把高考这类时代特征，作为一段“大历史”来处理，她提出了“天地时间”和“历史时间”的概念。“我们在谈论二十世纪文学的时候，一直在谈论现代性这个概念，孙频的作品里却提出‘天地时间’，这是一个更传统、更古老的时间概念。这也是孙频在成长、写作过程中的一个比较重要的变化。”

暨南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申霞艳。

申霞艳认为，大多数人的人生框架都是从乡村走到小镇，再走到大城市，而《狮子的恩典》反其道而行之，塑造了一个“失败者”的角色。“我们会越来越接受平凡生活的多样性、丰富性。孙频的写作，尽可能在挖掘时代与女性之间的关系，因为一个时代的文明程度的标志，在于如何对待女性、小孩、老人以及弱者。”

谢有顺回忆了少时与故乡的关系，用“县城”“女性”“故乡”三个关键词总结了孙频小说中的人生命题。

谢有顺介绍，山西有两个人对县城叙事情有独钟，一个是导演贾樟柯，另一个就是小说家孙频。贾樟柯非常关注县城叙事，他的电影里有许多在县城里漂泊的年轻人，这也成为贾樟柯电影中非常鲜明的印记。孙频有着县城生活的体验，县城有不少外来者。“他们会产生精神的漂泊感，既满足于现状，又对外面的世界跃跃欲试，这是一种非常悬浮的精神错觉。”

中山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谢有顺。

谢有顺认为，女性作家在很多时候更容易提取人们的细微感受。《白貘夜行》中的四个女性，有着截然不同的四种情感状态，不同的状态代表着不同的生活类型，形成了巧妙的小说叙事结构。“把她们四个放在一起，既是对过往的生活回忆，也是她们的价值观的碰撞，各种不同生活类型叠加之后，会产生的一种化学反应。”他还提到小说里的一些细节，比如哪怕女主人公最终在路边摆摊卖烧饼，也要搽雪花膏，这本身是对生活的一种热爱。

在谢有顺看来，乡愁是矛盾的，类似于魔幻现实。当我们回忆起童年少年的时候，闻到家乡食物味道的时候，听到乡音的时候，内心自然会升起美好的安稳感。不过，故乡也存在局限。“在孙频早期的小说里，你会看到残酷、黑暗、绝望，而现在的孙频变得越来越温和、宽阔和仁慈。”

写作本身就是一种和解

从事写作十六七年之后，孙频仍然执着于书写小城里的边缘人群。“我为什么愿意用这么多的笔墨去写县城，是和贾樟柯导演愿意用那么多的电影去表现他的县城，内核是一致的。”孙频表示。

作家孙频。

孙频表示，小说最大的意义在于陪伴自己一同成长，一个作家在大部分的时间里是非常孤独的，而小说对于作家们来说是重要的陪伴，是精神上的承载体。“它像一只骆驼背负着你所有的悲伤、恐惧、快乐和希望。这些年里，它驮着我，艰难缓慢地一步步往前走，我的每一步成长都是和它同步的，这不仅仅是和世界的和解，更是和自己的深层次的和解。”

活动现场。

近年来，孙频时常会回到自己的小城，坐在街头去发现平凡人身上的特点，那些属于文学的光芒。“我经常在黄昏的街头走来走去，或在街头一个固定的地方坐着，和那些孤寡老人、小贩坐在一起，把自己深深藏匿于人群当中，毫不出众。平凡平庸得不被人注意的时候，你才能真正看到别人，看到生活，我觉得那才是一个作家应该有的状态。”

【采写】南方+记者 戴雪晴 通讯员 朱英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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