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扬资料图。“2024资产管理年会”于2024年8月17日在上海举办。中国社科院学部委员、国家金融与发展实验室理事长李扬出席并演讲。

李扬：全球资产管理市场面临的新挑战

李扬首先回顾了再中国发展资产管理面临的两大问题。

第一，资管既不是直接融资，也不是间接融资。但是它既有直接融资的功能，也有间接融资的功能，因此发展资管很可能是突破中国金融结构始终很僵化的一个有效途径。“提高直接融资的比重，这个话上个世纪就说了，到现在还是这样，我们就得讲这个问题提的对不对？我们主要探讨路子对不对”。

第二，发展资管在中国要克服一些制度障碍。资管的定义、法律实行是信托，而信托在中国是很难有效发展的。因为中国是大陆法系，对信托的发展有很多的限制，所以我们看到信托业大起大落，它老是在落，说明有问题，出了问题还要起，说明需要。在中国法制体系下如何发展信托其实是大问题，在目前的监管框架下，如何能够把信托业做起来，是下一步的改革任务，而且是一个长期任务。

那么，谈起“全球资产管理市场面临的新挑战”，李扬说，全球资管市场在2022年有一个大回落，而在此前，增长是非常平稳的，2024年的情况更好一些，发展的更快，表明整个金融市场、经济体系确实是在恢复。

李扬介绍说，中国资管市场的规模正在扩大，步调和全球一致。“金融状况不怎么好，本质上全球的金融都必须改革，在过去几十年里面，在相当程度上误入歧途，都需要改革。但是我们的资管行业发展应当说是独树一帜的”，他说，我们看过去的发展，信托系的资管发展挺快。“大家都知道这几年信托日子不好过，天天听的是暴雷，但资管发展的还是很快，正好印证了资管本质是信托，资管新规已经把这点说得很清楚了”。

李扬强调，下一步资管市场要发展就一定要基础是什么。“经济好，金融的状况就不错，我们的资管才会有肥沃的土壤，我们才可能有大发展”。

但李扬提示，未来几年全球增长是不容乐观的，全球金融业也都在进行调整，毋庸置疑的。资产增值的速度预计可能会放缓，所以资管行业可能会迎来更多的挑战。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4月份公布的预测显示：五年后全球经济增速预测值为3.1%。是几十年来最低的，“我们必须面对这个冷酷事实，资管也要面对这样的事实”。

谈及目前资管趋势，李扬介绍了五个方面：

第一，全球资管存在着成本上升、收入停滞、利润下降的问题。“成本上升确实有非常多的原因，我看到更详细的分析，比如说是员工的工资，我们做资管、做金融的员工工资在各个行业、各个国家都是很高，现在开始往下降了。员工工资、交易成本这两个是比较高的，因此成本上升就会导致收入停滞，利润下降”。

第二，投资者转向了低费率产品。李扬介绍，融资分成三类：货币市场、债券市场、股票型。“本来收入高肯定是投股票，但现在全世界都在转向货币市场，大家把过去分散的投放、在银行之外的各种各样的资金回收后，第一个想法就是存到国有银行，以至于现在银行用各种各样的办法不愿意提供给很多服务。现在两年期、三年期的定期存款要计划，要指标，能看得出来，这个说明全世界对于安全给予异乎寻常的关注”。李扬认为，这与经济、金融的风险普遍上升密切相关。

他还提及证券市场，“看个股的走势，那些能够提供类似银行存款收益的还行”，李扬说，在参加证监会主席吴清主持召开的开座谈时，曾向其建议，“市场上还要提供一些让老头、老太太们养老的钱能放到里面的场所，（上市公司）坚持要分红，现金分红，一年分两次、三次都行”。

李扬说，“（金融行业）所有的增长、所有的利润都在于实体经济创造的，在实体经济创造的基础上银行分一块，先用利息来分，然后才是其他收益”。

第三，被动型基金受到投资者青睐。李扬分析称，因为被动型投资比较容易防范风险，不至于赔钱，尤其不至于让血本无归。“金融环境如果没有大的改善，这种状况看来还会延续”。

第四，管理费下降。李扬认为，这是世界性趋势，就是要大规模的降低金融业的服务成本。“金融业功能是第一位的，要平衡好功能性和盈利性，功能性是第一位的，功能性是媒介，是资产交易，是资源配置，媒介的成本越低当然越好，如果反过来，金融业角度看是管理费用下降，这是普遍的问题，这与前二三十年金融业过度发展有关系，应当说是在扭偏”。

第五，通过问卷调查发现，投资者认为没有什么可信赖的产品。“这些年创造的产品越来越多，尤其是在07、08年金融衍生品让投资者出现了高度的警惕，搞一个产品搞不清楚，穿透了多少级。从那之后，投资者逐渐比较谨慎，加之经济金融状况整个不太好，所以金融机构能够投放到市场上，对投资者接受相近并且持续的产品越来越少。2010年存续的是60%，2015年是42%，2023年是37%，很多产品推出搞搞就消失了，这当然与经济金融的不确定密切相关”，李扬说。

那么，资产管理市场的出路在哪里呢？李扬说，必须要运用新质生产力。

第一，提高资产管理的生产效率。而提高资产管理的效率根本出路就是跟上科技发展的步伐，迅速、全面、彻底、毫不含糊的运用AI。

第二，努力开发个性化产品。资管行业要开发个性化产品，要定制化，要与客户互动，要改善销售方式。

第三，要发展私募市场。

李扬表示，“新质生产力”是中国特色的政治经济学的创新，“这个概念的提出环绕的就是科技、智能、人工智能”。

他以一份国外“用AI赋能资产管理业务”的调研举例说，选择影响重大的占比54%，选择影响一般的占比为27%，影响甚微的占比2%，无影响是0%，“显然大家都认为它是有影响的”。

“我看了一下不久前谷歌前CEO在斯坦福大学的内部讲话，有些好事者说他脸都发绿了，因为他讲了很多大家不愿意听的，很石破天惊的话”，李扬说，“我觉得他有一句话讲得非常中肯——一次大的变动，你不要指望它很快就能产生很大影响，但是假以时日，一看什么都变了。

“他的意思是告诉你，现在就要投入，举个例子，从电气取代蒸汽机用了30年，凡是愿意取代的，都成功存留了，不愿意的就被淘汰了，而且取代的过程很有意思，一开始都是大电机，慢慢变成小电机，每一个活动都由小电机驱动，他的经验应当说值得我们高度重视，他感受到了AI重要性，而且他能够把住时代的脉搏”，李扬说。■